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标题: 老青岛春节前的爆米花
故事: 小时候没什么零食,吃个爆米花就很美,真挺好打发。那时候有加工爆米花的买卖人,走街串巷,到处揽生意。爆米花生意,平日里一般,头过节就变得很忙。记得在春节前,加工爆米花的车子一到,邻亲百家孩子们开始兴奋,赶紧回家要几个小钱,要点大米或者苞米,端着盆子捧着瓢提溜着钢精锅,再拎着布袋,汇集到爆米花车子边上,排起了队。

  常来加工爆米花的人,推着一辆双轮铁车子,载着煤炭和工具。主要工具是一个风箱、一个炉子、一个葫芦形黑色压力转锅,还有一个格子细密的铁丝笼子。干这买卖的是个老青年,面色白净,骨格清奇,不生胡须,看上去不像是劳动人民,像个文化人。这人总是穿着打补丁的中山服,带着套袖,脖子上扎着毛巾,带着蓝色解放帽。可惜这文化人,常年干这买卖,灰头土脸。连人带家什,永远都是黑黜黜的。车上有黑黜黜的煤斗子,还有黑黜黜的风箱、黑黜黜的压力锅和黑黜黜的炉具。文化人的帽子上、脸上、手上沾染了黑黜黜的炉灰,连指甲缝里,都是洗不干净的黑垢。听说这文化人‘文革’前考上了大学,捞不着上,受了刺激。捞不着上大学,原因是家里成分高,令人惋惜。老一辈怎么就不是个拉洋车的,怎么就不是个扛大包的,其实知道,这也不能怨老一辈。

  文化人不苟言笑、两眼有点直,其他方面跟正常人无异。文化人干活认真,手脚利落。把孩子们送来的大米苞米,取自己家什量出一定数量,加几粒糖精,倒进圆葫芦转锅里,然后密封好盖子,放到炉子上,开始操作。只见他坐个破杌子,左手咕哒咕哒拉起了风箱。炉子里的火苗哧哧上窜,开始给转锅加温。文化人右手同时摇转锅摇柄,左手一拉右手转一圈,再左手一推右手再转一圈。我们几个孩子学着他的动作,一手推拉一手旋转,还有点难度。

  时间差不多时候,锅上的压力表到了数,文化人停止拉风箱,右手继续转几下,站起身端起压力锅,盖子冲着铁笼子口,持铁家什猛一敲,“嘭”,一声巨响,一股白色热气袅袅升起,甜香味道随之在街口弥漫。我们这些毛孩子早已捂着耳朵后退几步,听到爆响,便嗷嗷地欢呼。是谁家的爆米花,谁就递布袋过去,由文化人把铁笼子里的爆米花扫到出口,装入布袋子。借机会看个明白,下锅的苞米粒,会涨成小核桃大小,如果是大米粒,也涨到小花生米大小。孩子交上几分钱加工费,就乐呵呵地拎着袋子回家了。当然,路上要抓几把填到嘴里,吱嘎着嚼,喔悠着吃。

  就这样,春节前后家家都有爆米花。毛孩子凑一堆玩的时候,兴许裤子兜里装着爆米花。仔细的孩子会一粒一粒地吃,不仔细的会抓一把往嘴里揎,鼻涕上都会沾上爆米花粒。刚爆出来的爆米花,又脆又香,爆米花搁上几天,会受潮发艮,吃头就不如刚出锅的了。吃着香,还是抓紧吃吧。